两个时辰以后,天黑了,他醒了。她也终于明白一件事:这人死不了了。
黑暗中,醒过来的6栖寒忙忙地抬手就乱摸,她急忙抓住他的手:“在这呢在这呢,没走。”
他松了口气。
“你觉得怎么样?”她问道。
“好多了。”
“你居然没死!”
“……你很失望吗?”
“没有没有。”她不好意思了,“我只是没见过被小金咬到还能活着的人。”
6栖寒在黑暗中笑了,带着笑意的嗓音尤其好听:“并不是你们的小金蛇不厉害,只是没有比我们伏羲教的人更了解朱雀宫主的本事了。在来之前师父就嘱咐我们事先服了解□□,各种解药也带得足够,再加上我被咬中后勒住手腕、割开伤口放血,所以捡回一条性命。”
“原来是这样。”阿裳道,“怪不得宫主说伏羲教是朱雀宫的死对头,你们果然是一门心思地对付我们。你们想劫我走,到底是有何图谋?是不是你的师父需要一个衣女?”
“你想到哪里去了?”他道,“我们绝非有所图谋。衣女术为邪术,夺衣女之身续命,是抢人阳寿的恶行,为天地所不容,必会有恶果报应。师父这样做,既是为了救你一条无辜的性命,也是为了阻止你们宫主堕入邪魔之道啊。”
阿裳沉默一阵,道:“听着很有道理,也很义正严辞。可是,伏羲教不是与朱雀宫是敌对的关系吗?我不相信你们是为了宫主好。”
6栖寒道:“那敌意是宫主单方面的,我们伏羲教对朱雀宫一向是忍让的。如果你们宫主愿嫁,我们掌教必是愿娶的。”
她又一次被这江湖恩怨和男婚女嫁的异组合震到了:“这到底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他无奈道:“两个门派间从前有段说不清的恩怨,也没办法跟你解释得清。只是……”他顿了一下,手指微微收紧,“你不要回去。不能再回去。”
“我要回去的……”
他的声音焦灼起来:“好不容易跑出来,为什么你还要回去做她的衣女,做衣女等于死,你不知道吗?”
“我知道的啊,可是……”她的下巴搁在了膝盖上,“刚刚,暮声哥,就是被你伤到的那个人,好像故意受伤,任你将我带走的。以宫主的眼力,必能看出端倪,不会放过他。还有我屋里的十名婢女,宫主盛怒这下会连她们一起杀了的。我一条小命,不值得搭上这么多人……”
黑暗的深草中,少年和少女拖着手,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风掠过草梢,虫鸣隐隐响起。
少年手指感觉到她的手上浅浅的温度,听着女孩甜美的声音响在耳边,努力地想看清她的脸,可是他身上蛇毒未尽,目力尚未恢复,夜色又太黑,只能看到她模糊的轮廓。
阿裳忽然感觉他的手轻轻抚在了她的面颊上。她愣了一下,停止了絮絮叨叨,却也没有躲闪。对于失明的人的摸索,下意识地宽容了。
“今天夜色太昏暗了,跑得又匆忙。”他说,“我一直没看清你的模样。”
她失笑,心中凄凉:“看清看不清不重要了,反正不会再见了。这一两年间,宫主就要把我的躯壳拿去了。就算是再见,那也可能……已经不是我了。”
他摇着头,手指沿着她的五官描摩,心中有些急切:“不,你不要回去。暮声还有那些婢女,让我们的人去救。你不要回去。”
阿裳心中凄苦。从朱雀宫救人,哪有那么简单?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