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夫驾着一辆马车急急行驶。车厢中乘了三人,6栖寒、盖着一条被子昏迷着的阿裳、角落里还坐着那个少堡主小娃娃。6栖寒又掩了掩车门处的帘子,生怕有风灌进来吹到昏睡的人。
朱雀宫的人被少堡主的护卫和伏羲教的人拖住,他们宫主就这样被劫走了。劫持她的人却格外温柔细心,目光也总锁在她的脸上移不开。
角落里的娃娃严肃地蹙眉观察一阵,出声了:“哥哥,你到底是想打她,还是喜欢她啊?”
6栖寒正在失间,忘记发出这犀利一问的是个小孩子,茫然答道:“我……我也不知道。我不能确定她到底是谁。”
那一扇,他其实没想要她的命。尽管师父说虞错终究动用了衣女术,已堕入魔道,必要的时候,可以取她性命。
但是他下不去手。
因为这具身体的主人虽然已变成虞错,但她曾经是阿裳啊。他怎么能看着她的脸,划开她的咽喉呢?
那一扇挥出时,他认定她会躲。毕竟她不是阿裳了,她已变成武功高强的虞错,自然会避开,就算是不避,他也会在最后一瞬略略收锋,仅划伤她给她震慑,阻止她撒出毒粉。
万万没想到,她非但没躲,还把左手抬起来挡在了脖子前。他收势不及,竟重重划开了她的腕脉,血喷到了他脸上。
他愣了一阵才想起来给她止血。腕脉处的大血管被切断,情形十分凶险,饶是他是以医术闻名的伏羲教大弟子,仍是费了些力气才将血止住。而她已经因失血过多昏过去了。
顾不上还在跟朱雀宫的人纠缠的师兄师弟们,他抢了少堡主的马车,将就少堡主家的车夫,带着少堡主和阿裳往伏羲教赶。他身上带的药不多,要回到教中拿些补血灵药喂给她,才能降低失血对身体的损耗。
一路上,他总在看着她的面容,她晕去前唤的那一声一遍又一遍响在耳边。
“6栖寒——”尾音拖得长长的,那特有语调,是阿裳才会有的语气啊!
十几年前在赭石崖朱雀宫中跟他打架的阿裳这样叫过他的名字,他被小金蛇咬到那次,她这样叫过他的名字,在倚青楼……
在倚青楼时,她确是没有叫过他。
那时他认为她变成虞错了,尽管她一颦一笑尽显少女之态,熟悉莫名。他一遍遍提醒自己那是虞错在假装成阿裳的样子,不要被她迷惑。面上不动声色,心中恨极痛极。
可是现在想来,在倚青楼与他相处、照料他、给他煮药的,难道真的是阿裳吗?
怎么?其实她没有变成虞错,她仍然是阿裳吗?怎么回事?各路消息都表明衣女术已经运行,虞错明明已经夺去阿裳的躯体了啊!
而且,她又会使功夫,又会下毒——尽管那毒最终没喂到他口中。这些事应该是虞错的行径吧?
可是,她失血晕去时又以阿裳的语气叫他的名字,这一点,他确信是虞错假装不来的,因为虞错从未亲耳听到过那一声唤,就算是听过,虞错也模仿不来,只有阿裳会那样喊他,只有阿裳会。
究竟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他的手轻轻触了一下她的脸颊,低声道:“你到底……是谁啊?”
此地离伏羲教仅一昼夜车程,第二日天未明时抵达了青山环抱、仙境一般的伏羲教。教中弟子迎上来,将车厢中睡得正香的少堡主抱去休息。6栖寒亲自小心翼翼地把阿裳在臂弯上托抱着,走向客房。
上前迎接的师弟名叫阿宅,十七岁,是个眼晴圆圆的机灵少年。他问道:“大师兄,这是谁啊?”
他犹豫一下,道:“我还不知道她是谁。”顺便吩咐阿宅赶紧去药库取几样补血灵药来。
将阿裳安顿好了,又怔怔看了她一阵,这才转身离开。他匆匆来到师父商酌兮的门前。守在门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