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败涂地……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门外的6栖寒听得五内俱焚。他只知道师父这场大病源头是一年前一次练功的走火入魔,重伤心脉,用尽灵药也无济于事。却不料那所谓的“练功”是为了魔头虞错。
一直以来伏羲教处处与作恶多端的朱雀宫作对,这个6栖寒是十分乐意的;但师父总对女魔头手下留情,明明有许多机会杀她,却偏偏放过她,甚至那一年还试图提亲来拉拢她。他一度十分不解——到现在还是不解。当知道衣女术终于实施,他一直企盼着能救出来的阿裳没有了的时候,他也怨过师父,甚至想跟师父吵一架。
可是那时已经不能吵了,师父练功“走火入魔”,一病不起。
而这场要命的练功,难道是为了替虞错试药?!
一瞬间他想冲进去,不管尊卑有别,也不管师父病着,先痛斥质问一番。
可是还未等他动作,虞错已经声色俱厉地嘶声道:“我不信!你是为了我?为了我你要死了?骗鬼吧!你这个弑师夺位的不义之徒,会为了我去死吗?你骗得绿倚为你而死,又来骗我?我才不信你的鬼话!你编的这套谎话,是苦肉计吧!”
他低低一笑:“是苦肉计。是以我一条薄命,换得朱雀宫世世代代放弃衣女术的苦肉计。如何?有没有苦到你?”
她颤抖着手指着商酌兮,从牙缝中狠狠道:“你,你去——”
看着他生机无多的灰败脸色,一个“死”字硬是没说出来,她扭头撞门而出,踉跄跑走。6栖寒没有管她,赶忙跑进屋内查看师父的情况。
商酌兮原本已气若游丝,今天竟提了一口气说了这么久的话,这一会功夫已眼皮阖上,昏睡了过去。这一场斗嘴必会将他所剩无多的元气损得更狠。不过,大概是因为斗嘴占了上风,以胜出告终,他心情颇是愉悦,睡梦中嘴角也挂着一丝得逞的笑意。
6栖寒原本憋了一肚子不解和埋怨,看到这个笑,心中气恼也不由懈怡下去。
师父已经变成这样子,再怨他也没用了。只呆立在床边,只觉绝望悲伤漫天漫地,默默流下泪来。
阿宅忽然冒冒失失跑进来:“大师兄!大师兄!”
他低声斥道:“不要吵到师父!”
阿宅赶忙捂了一下嘴,又小声说:“那个女魔头晕倒在路上,被我们抓住,捆起来了。”
6栖寒眉头一皱,道:“我去看看。”
虞错被捆得粽子一般,被丢回她原来房间的床上。眼睛闭着,脸上一丝血色也没有。6栖寒见她两只手臂被反绑在身后,左手腕处的绷带被血迹浸透,知道伤口被绳子勒裂了。赶忙伸手去替她解绳子。
阿宅一把按住他的手:“大师兄你做什么?你明明知道她是谁!她是朱雀宫杀人不眨眼的魔头虞错啊!”
6栖寒动作不停:“任她这样出血她会死的。”
“女魔头死便死了,师父不也说过可以杀了她吗?”
6栖寒:“师父之前是说过。不过……现在他可能会愿意再等等看。”
方才虞错与商酌兮的对话时,虽仍没有悔过之心,但他隐约觉得师父搭上性命的苦肉计起效了,或许,这个虞错还有救。
尽管他恨不得她死——她就算是悔过,也是杀死阿裳的凶手。
身为商酌兮的弟子、伏羲教的下任掌门接班人,他清楚有些事比生死更重要。比如说,虞错该死,却要在她意识到自己错处、对她伤害的人低下头去,那之后她才能死,才是死得其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