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得不为的。
他傅恒一直在宝亲王弘历掌控之下,用自己替换整个家族,这个买卖很合算。用自己的身体替换自己的前程,这个买卖同样合算得不得了。
和宝亲王保持着亲密关系,他就对枕边人比较放心,愿意容忍他钻营投机,步步高升,而不要求他从人力物力财力上予以支持。唉,宝亲王就是这点憨,他道他傅恒是女子不成,今拟将身嫁与一生休?。
纳兰氏就是宝亲王掌控傅恒的一颗重要棋子,有她的絮絮软语,他府邸乃至富察家的大事小事,都逃不过他的耳目。所以他傅恒宁愿搬出来住,万不能教纳兰书棋做富察家的主母,他宁愿劳动年迈的母亲来管家。
她只知道怨命,只知道贪欢作乐,哪里想过,其实她还有很多条路可以走。当然,每一条都不容易,只是现下她走的宽敞舒适大路,却通向不归。
如水长空中明星灿烂,远处波涛声隐隐,仿佛有鸳鸯在相对浴红衣。
如果你爱上一朵花,那么夜间抬头仰望群星,每颗星星都是一朵花。
生下他的时候,母亲一定没想到过他要经历这么多的艰难曲折、黑暗斗争吧。在他长长的沉黑的旅途中,颦儿就是头顶的启明星,像希望一样让人觉得温暖。
人总得有点什么想要的吧,哪怕只是一个年少时打入内心的执念。
反正他也没有更多。只有这一个念,一个愿。
——。
到公主府后,却首先被请到眉寿堂作客,班氏夫人并不知道他此行来的前因后果,倒是高兴得很,只把他当后生小辈待。碰巧明家几位小姐来拜访姐姐,傅恒索性坐在那里作陪。
明家这一辈,单是嫡出的庶出的小姐就有七八位,最出众的自然是明莼皇后,其次就要算得明颦卿。她来历其实不算清白,连族谱都没上,但是明家两位大牌——明莼和明徽——都对她宠爱有加,她如今又是正正经经的和硕公主,自然要上赶着巴结。
而颦卿一贯对明家人极为客气尊重,于是倒也算得宾主尽欢。
一位小姐说:“上海那个地方,以前不过是个小土窝,开启通商口岸后倒一下子繁华起来,女孩子一个赛一个的会打扮,比京中的大家闺秀们还要时髦得多。”。
另一个说:“闺阁中的女孩儿哪里需要赶什么时髦,如今新鲜花样虽多,什么西洋公主裙什么鲸骨腰撑的大蓬裙之类,但我却最爱我们中国人自己的衣服。别的不说,腰身线条自然而然,不像外国人硬箍出小细腰,哗,你说可怕不可怕,像是打水时那桶子上的一道金属圈儿。”。
众人格格笑,又端上冰景。
傅恒忽然说:“他们国家一个亲王,酒后装疯,竟然敢调戏颦卿公主,公主不失我国女儿英气本色,直接反手一巴掌,打完就走。事后皇后亲自上公主所居宫殿来赔礼……”。
颦卿万料不到他说出这一段往事来,一下子伸手指着他怒视。傅恒笑嘻嘻的,冷不防瞧见她方才用来吃冰激凌的小银匙,那银匙边沿染了一点绯色的胭脂,冷银上一点艳光。
他心中砰地一跳。
这才懂了贾宝玉为什么要吃胭脂,这是在亲芳泽啊。
傅恒手足无措,耳朵都涨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