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如故所在的梨花巷是扬州有名的脂粉之地,养瘦马的、蓄妓子的,还有扬州大名鼎鼎的当红名妓阮湘湘就住在梨花巷口。
阿芙在香如故健壮仆妇的陪同下出了门,走到梨花巷口,阮湘湘家门口停了一辆油壁香车,看形状阮湘湘正要出门。
阿芙就往院墙下站了站,粉黛青瓦墙头绿荫砸地,却是传言里痴慕阮湘湘的南洋商人带来的异种花木长得正葳蕤丰盛,枝叶蔓蔓越过了粉墙。
“妈妈你看那阮湘湘真是风光,”阿芙抬手搭在一根垂下来的枝条上,羡慕地道。
“不过是看似风光,”仆妇为阿芙打着伞,她顺着阿芙的话望过去,正见一身盛装的阮湘湘众星捧月地登上香车,她不屑地笑了笑。没留意阿芙悄悄折了一根碧绿的枝条藏在袖子里。
第6章
妓子迎来送往,艳名远扬,瘦马任人挑拣,深藏内院,也不知究竟是谁更可怜一点。
阿芙拢了拢袖子,她偏不信命。
仆妇抬头看看正当空的太阳,催道:“姑娘快走罢,你身子娇贵,可经不得这毒辣的日头。”
阿芙温婉点头,提步走出了树荫下。
香车里,阮湘湘嫌弃车厢闷气,命小丫头挑起了帘子,一眼瞧见路旁的粉衣小姑娘,长得艳丽妩媚,最妙是额上一粒红痣,鲜艳如珊瑚。
“那便是香如故的姑娘吧,也不知是哪个?”阮湘湘看着鲜嫩的小姑娘,不免生出自己花年渐逝的感慨,“真是鲜嫩水灵。”
马车辘辘,离路旁的人越来越远。
“黄毛丫头罢了,如何能与姑娘相比,”阮湘湘的贴身丫头知棋好地探头看了一眼,传闻中的那位朱公子选了几日终于在香如故买下了个叫做芷沅的瘦马,额上长着朱砂红痣的。也不知是不是路旁的这一个,反正在她看来,不如自家姑娘多矣。
“待到朱公子见了姑娘,才知道什么叫做天姿国色,”知棋取了一把小巧的檀香扇子为阮湘湘打扇。
檀香扇底香风阵阵,阮湘湘微蹙的眉头松展开来,也不知这位朱公子是何脾性,吴公子使来传话的人竟再三嘱咐她小心谨慎。
扬州自来豪富,纵是十年前天下大乱,也没有留下战火的痕迹,依然是风流云聚的销金之地。
作为扬州纨绔子弟的代表人物,吴明德自然是有很多打发时间的消遣,为了庆贺朱公子寻到可心人,便在瘦西湖设宴,招来扬州名妓和梨园名伶们,热热闹闹的凑了一台大戏。
阮湘湘到了瘦西湖的时候,湖上的画舫里已经飘来歌吹鼓奏了,唱的是“升平早奏,韶华好,行乐何妨。愿此生终老温柔,白云不羡仙乡。惟愿取,思情美满,地久天长。”
歌声婉转,多情之极,阮湘湘心道这秦香玉今日真是卖力,待到上了画舫,才见满目钗环珠翠,美人如云,吴公子竟然是把整个扬州城里有名的美人儿都请了来,莺莺燕燕好不热闹。
然而众美云集,各显身手,所取媚的贵客却仅有一人,阮湘湘见到随意坐在软榻上的那位公子,饶是她见多识广也心口跳了一跳,如此俊美的公子,若是能与他风流一度,倒贴她也是愿意的。
难怪秦香玉唱得那么春。心浮动。
“湘湘姑娘来晚了,可要罚三杯,”吴明德素喜阮湘湘婉转柔媚,见了她穿着月白的褙子,外面罩着粉白的纱衣,十二幅湘裙下莲足若隐若现,犹如才露尖尖角的小荷一般清新可爱,更是心爱,不等她走到近前,就招手叫她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