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支禁军,啃着干粮,吃着野果,攀山涉水,耗时两日,歇歇走走,紧赶慢赶,总算来到了交趾所谓的宣光州。
一路上,招财很是怪,却也不能问,为什么改变了行军计划。若是按照原计划,禁军应当是直扑升龙城的,现如今硬生生拐了个大弯,自交趾境内太原州,改道宣光州。其实宣光这个地形,也很是险要,一直为交趾北部重镇,可谓是水6交通的枢纽。6路可达大理府和广南西路,水路可顺湳定江直抵升龙城。宣光州有着异常坚固的军事堡垒,原先是李朝太祖李公蕴的发迹之地,易守难攻,极具战略意义。
当然,作为向导的招财不懂这个。所以他不知道,折克行一直派出探马,和卢尘洹率领的水师有所联系。当得知卢尘洹已经离开了升龙城,沿着湳定江,逆流而上,到达交趾西北部的时候,折克行毫不犹豫便更改了行程,由直扑升龙城变为改道宣光州。
为将者,若不会审时度势,因势制宜,只懂墨守成规的话,那肯定有一日兵败身死的。作为三军统帅,必须有随机应变的本领,当然,料敌在先更为好。可战场形势瞬息万变,怎么可能事事如预料一般?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折克行要是按照原计划直扑升龙城的话,说不定早就和交趾大军碰上了。要知道,现在整个交趾的军队,十之八、九都被李日尊调集到升龙城外了。再者,升龙城乃是李朝国都,已经被大顺军队偷袭攻破一次,李日尊岂会再掉以轻心?
京都被敌人攻破,已经是丢脸至极。要是再丢一次,恐怕民心、李日尊的威望都会一落千丈的。这个赌,李日尊不能下注。
所以,升龙城现在,肯定是铜墙铁壁,去了等于找死。
换句话说,卢尘洹和折克行的选择都是正确的,避其锋芒,灵活机动,寻找战机。所以,卢尘洹撤出了升龙城,沿着红河逆流而上,来到了宣光州附近。宣光州乃是战略要地,州城墙高城厚,易守难攻。但州城内却无甚么守军,原来李日尊为报一箭之仇,已经调离原本就不多的守军了,仅留下一些老弱病残,以及一城的百姓。
卢尘洹隐忍了一日,因为是逆流而上,不远的路程,却走了三日。再等一日,是为了和折克行汇军一处。
不知不觉间,大顺水师已经出海将近大半个月了,船舱里的粮草,已经消耗殆半。而所有辎重,都留在了钦州城。想必以折克行的才能,不会想不到后勤的重要性。卢尘洹早已料定,折克行这么谨慎,肯定会带上辎重远征的,哪怕因此付出被拖累行军速度的代价。
果不其然,在折克行率军到达宣光州的时候,卢尘洹在甲板上,远远便望见了一车车粮草,由驽马拉着。卢尘洹笑着拍了拍邹游的肩膀:“看到了吧,本将就说,他肯定会带上粮草的!”
邹游皱眉道:“兵贵速,为何还要带上这么累赘的辎重粮草?”
卢尘洹语重心长地说道:“邹教习,或许在皇家军校里,你的兵书看得比本将多了些,但说到临场应变,你却稍嫌不足。陛下计划是好的,先将来犯之敌歼灭,再乘势攻下升龙城,活捉李日尊,一举颠覆李朝。可事实呢?并非如此,升龙城我们是攻下来了,可李日尊跑了;郭擎日是被打败了,但他也跑了。他这一跑,肯定比折将军快。李日尊得知了前方战败的消息,再回过来,肯定会回来死守升龙城。那么我们死守着升龙城,这不是玉石俱焚么?我们才多少人,交趾大军起码有二十万,用这点人去拼,不值当!”
听了这话,邹游深思了起来,觉得真正的战场,比皇家军校里面教的东西还要多。他原先不过一个小小的禁军十将(又作什将),因缘际会才入了皇家军校。原先就没有机会上过战场,他自己也将打仗想得太简单了点,才会如此想当然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