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晖城中,总共有数百座规模大小不等的殿。
但能够被称之为朝晖殿的,只有一座。
那就是位于第四城区中央位置,依山而建,被称之为风语第一殿,几乎达到一等品级的中央殿。
每个十日,朝晖殿外普通民众开放一次。
届时,第三城区的平民,进入第四城区时,只要出示信徒登记玄卡,就不会收取任何的入城费。
大量的信徒,选择从山脚下直接十步一跪,登山山顶,来到位于广场中央的剑之主君像下面,膜拜行礼,祈求平安,并且参加由朝晖殿掌教亲自主持的祭拜仪式,接受圣水洗礼,治疗疾病,加持状态。
今日,恰好是殿开放日。
哪怕是已经到了下午,跪拜登山的信徒,依旧是络绎不绝。
殿的中央广场上,人群密集,皆是五体投地地跪伏在像之下。
除了参加祭拜仪式,殿周围还允许平民游览,除了少数核心地段未进批准不能入内之外,大部分区域都可以自由游览,禁止打斗,并且提供免费的简餐。
殿右侧区域,山势相对陡峭。
怪石嶙峋,突兀耸峙。
寒冬时节,但依旧是松柏争翠。
朝晖殿山景色最好的地方,也是在这里。
因此游客较多。
一道道蜿蜒的石阶,带着护栏,仿佛是爬行在山间的一条条玉龙一样,点缀在苍翠绿涛之间,使得整座山都充满了灵气和韵律。
下午的阳光照射之下,一个岣嵝的老人,身穿代表受罚职人员的黑袍,担着两个比她身体还打的铁箍木桶,一点一点地沿着石阶攀爬。
木桶盖着盖子,不知道里面装着的是什么。
但一缕缕刺鼻的恶臭异味,时不时地从铁骨木桶中飘出,让经过老人身边的游客们,不由得掩住了口鼻,眼中露出嫌弃厌恶之色。
“唔,好臭。”
“臭挑粪的,滚远一点啦。”
“老不死的,没长眼睛啊。”
有人暴脾气,忍不住对着老人咒骂。
老人露出一个抱歉的眼,色平和,微微后退至崖边,无法再退,才侧身让行。
她的头灰白,脸上一道道皱纹记载了岁月的沧桑,额头沁出细细密密的汗珠,黑色罪袍的肩背上亦有大片的汗渍,手腕和脚腕上都扣着只有阿犯下大罪的职人员才会戴的带倒刺的禁镯,隐有血迹。
“老不死的,活该天天扫厕所,倒屎尿。”
“这么一把年纪了,亏她曾经还是大主教,却触犯明,怎么不去死。”
过往的人群,看到这老人,都恶毒地咒骂着。
很多忠诚的信徒,都已经认出来,这个老人,便是曾经备受敬仰的望月大主教。
但那是曾经。
如今她是殿的罪人。
是被剑之主君冕下亲自训诫的罪人。
老人的脸上,依旧色淡然,没有丝毫的愠怒或者是羞愤。
那双仿佛是洞穿了世事万情的眸子,看似浑浊,实则隐隐有一缕缕的清澈眸光浮现。
她看着来往咒骂的行人,看着那一张张毫不掩饰憎恶的脸,仿佛是看着一群迷途的羔羊一样,充满了怜悯。
朝晖殿素来有这样的传统。
那些犯了过错的职人员,会从事重体力活动,磨砺肉身。
也要接受殿信徒们的唾骂,磨砺精。
这样才可以赎罪。
老人休息了一会儿,正要挑起粪桶,再度攀登。
这时——
“我说怎么半天都找不到你这个老东西,原来躲在这里偷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