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宣旨官并未透露陛下召见傅凛的具体事由,只说陛下知他与叶凤歌焦不离孟,也知他的随身护卫闵肃向来不离他左近,特允叶凤歌及闵肃随行同去,并让他带齐原本要给赵通看的东西。
其实只要陛下允准叶凤歌同行,傅凛便再无旁的要求与疑问,甚至懒得追问陛下为何连闵肃这号家伙的存在都了如指掌。
他稍稍斟酌片刻,心道若是用铜芯铁现铸船用铜炮运上京去那也太傻了,便决定带上孔明钰及自家小工坊内两名技艺纯属的匠人即可。
三月初一,傅凛与叶凤歌上了仪仗车队的马车,带着孔明钰与两名匠人,与进京赴任的傅淳一道启程。
不过,傅淳这边也多了个出乎意料的随行者。
“傅准?你跟着三堂姐做什么?”傅凛诧异。
“我不是想跟着三堂姐,是想跟着你,”傅准垂下眼帘,嗓音却坚定,“大哥,我说过,今后会护着你的。”
傅凛恍然大悟。
想是傅准知道了前几日傅雁回到桐山胡闹的事,怕她在路上再下什么绊子,便将自己做为兄长的护身符来了。
虽傅雁回对傅凛这个长子不像话得很,可待次子傅准倒还有几分为人母的心软。
有傅准随行,想必她多少会有所忌惮,倒也省却许多麻烦与波折。
傅凛拍了拍弟弟稍显单薄的肩,沉声轻笑:“承情。大哥多谢你。”
他这难得外显的温情,惹得傅准当场泪下,抱着他就痛哭失声。
“傅淳!把这哭包拎走!赶紧拎走!”傅凛手忙脚乱地将这个哭包弟弟从自己身上扒拉开,满脸嫌弃。
已坐在马车内的叶凤歌从车窗处支出脑袋,从头到尾都只笑吟吟望着这一幕,半点也没有要下来帮忙的意思。
将傅准赶到后头那辆马车去后,傅凛嘟嘟囔囔地上来,才一坐下就展臂将叶凤歌捞进怀中,没好气地捏来揉去。
“他怎么那么能哭?真叫人嫌弃。”
叶凤歌笑倒在他怀里:“别装了,他有心护着你,你明明就很开怀的。”
“谁稀罕他护着了?”傅凛颧骨微红,别扭地伸手捂住她明亮的笑眸。
薄唇不受制地无声高扬。
上苍待他总算不薄,虽给了个不知为何不待见他的母亲,却又悄悄补给他许多。
他这此生虽称不上尽善尽美,却也值得他来这人间走一遭。
三月十四傍晚,仪仗车队赶在城门下钥之前进了京城,一行人被安置在少府名下的官驿落脚。
一连赶了半个月的路,众人尽皆疲乏,当下也没什么心思领略京中夜间繁华,只在官驿中随意用了晚饭便各自回房歇息。
戌时,叶凤歌听得有人叩门,便放下手中的闲书,拖沓着步子去应。
“就知道是你,”她将门拉开一道缝后,没好气地觑着门外的傅凛,“不许……”
话还没说完,傅凛已势不可挡地推门而入,在她的小声惊呼中将她打横抱起进了内间。
赶在叶凤歌开口赶人之前,他满脸委屈地嘀咕着将她放到床榻上:“我认床,睡不着。”
说完,他自觉跟着上了榻,一把将人圈在怀里就不撒手了。
叶凤歌捏紧粉拳在他肩上捶了一记,红着脸无奈笑嗔:“既是认床,那我这张床跟你也不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