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雉坐在床头,晃着两条腿,笑盈盈地将慈姑上下打量了一遍,方才道:”我身边的事不多,不过是每日起早服侍我洗漱更衣,我在府中的时候随侍在旁,夜里再服侍我洗漱。”
晏雉顿了顿:”你若是有什么不懂的,便问乳娘和豆蔻。这几日,你先跟着她们学,我不急着使唤你。”
慈姑怯怯的应了声是,晏雉便让殷氏将人带下去,顺便喊须弥进屋。
晏雉如今十岁了,再过一二年便到了东篱城中小娘子议亲的年纪。殷氏是看着她长大的,眼见着小娘子自从捡回来那个须弥后,除了夜里,几乎是片刻不离地走在一块,殷氏心底就觉得那叫一个郁结。
可晏雉的脾气,殷氏是了解的。不得已,她只能咽下几度想要出口的劝说,领着慈姑出了门,喊住正在练剑的须弥,示意他进屋。
晏雉和须弥在屋内都说了些什么,无人知情。
只是,自那日之后,晏雉身边跟着的人,除了豆蔻便是慈姑,须弥不知被她派去了哪儿。只每到落日,方才瞧见人从外回来。有时,殷氏三更起夜,推开门,便时常会见着晏雉的屋中还亮着烛光,隐约还能看到屋里走动的两个身影。
如此的日子,大概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黎焉的盛夏到了。
黎焉县的夏天,其实比东篱热多了。东篱靠海,夏日海风徐徐,还能减些燥热,反倒是黎焉这边,又闷又热,蝉鸣声从早响到晚,且三天两头便是一阵雷雨。
只是这几日,天气闷热得厉害,却始终不见下一场雨。
晏雉站在田埂上,看着田地里正在除杂草的庄稼汉。她一连往这边这个周家村跑了五天,从刚开始连村门口都不让进,到现在许她在村子里走动,晏雉觉得离说动周家村里正已经不远了。
”小娘子,该吃饭了。”慈姑提着菜篮子,急匆匆赶来,晏雉这几日晒得有些黑了,却偏偏依旧往外头跑。
晏雉点了点头,却朝着田里的庄稼汉,喊了一声:”日头不早了,里正,吃点东西再继续吧。”
那地里头的庄稼汉直起身来,擦了把汗,走到田埂上,皱着眉头:”日头这么晒,小娘子何必在这守着。”
慈姑将饭菜在田埂上一字排开,又盛了满满一大碗饭递给那庄稼汉。
庄稼汉也不客气,接过饭碗,当即大口吃了起来。晏雉也不在意,坐在一旁,细嚼慢咽地吃着。
”你个小娘子也是怪。”庄稼汉边吃边说,”别人家的小娘子这日头,都躲在屋子里,屋里放上几块冰,凉快得很,哪里会特地站在太阳底下晒。”
晏雉笑道:”里正是晓得我的意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