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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却没料到等来的是一记耳光。
可当她忍痛捂着脸时,许显纯又忍不住上前将手搭在她的肩上,轻声安慰道:“玉殷,对不起,爹下手太重了。”
玉殷侧过身,甩开他的手,生疏地说:“许大人,不知您找照碧前来,所为何事?”
许显纯一怔,有些痛心道:“你恨父亲。”长呼一口气,又道,“玉殷,爹这就把你赎出去,咱们回京师,好好过日子。”
玉殷拧着眉,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幸而夜色朦胧,他看不清她眼中的柔软,只能听见她语气的尖利生疏:“娘亲死了。许大人,玉殷如今怎样,多半是拜你所赐。如今才想到补救,不觉得太迟了吗?”
许显纯一下子哽住了,看她转头粲然一笑,眉间是他从未见过的娇媚:“许大人,您还是走吧,最好,咱俩再也碰不到面儿,不然,堂堂锦衣卫都指挥使许显纯的女儿沦落风尘,传出去该多伤您的面子啊。”
她离开的脚步在草丛里踩出深深浅浅的脚印。
满船清梦压星河。
鼻畔是睡莲初开的清香。
琵琶静静躺在身边,她静静躺在船头,醒来时,小船自荷叶间穿过,身边多了一个人。
玉殷强作笑意:“什么风儿把七爷吹到了奴家的船上?”
魏绮撑着头侧卧在她身边,眼眸深如潭水:“我在想,许显纯的女儿,怎么会落到如此境地。”
玉殷收敛最后一丝笑意,坐起身来,冷声道:“他女儿已经死了。”
伸手抱起琵琶,才觉得有一丝心安。
凉风习习,吹动艳色衣袂。
许久,魏绮轻声问道:“我想听听这个故事。”
玉殷瞥了他一眼,仿佛看见星河倒映在他的眸底。
她不作声,只顾摆正琵琶。
魏绮翻身坐起,凑近她,又道:“我想听听这个故事。”
琵琶弦犹如蛛丝,被夜风吹动。清泠泠的音从指间滑出,如雨珠落入水中,泛起涟漪。蛛丝被层层剥开,像是昏暗的柴房里,女孩身上束紧的绳索被解开。
大弦嘈嘈如急雨泼洒,像是落在身上的抽打声。小弦切切,如母亲含泪的温声安慰。嘈嘈切切,错杂之中是夜色之中的惊慌逃亡。珠玉并落,如妇人临死前的雨打雷鸣。
终归于寂。她的眼泪落在弦上,如最后打灭烛火的那一颗雨珠。
她内心久久不能平息,按在弦上还未收起的手指尖已经泛白。
“我听懂了。”
魏绮的声音如夜风在耳边响起。
玉殷感觉到他的靠近,像是寒风包裹中渐渐逼近的火炉,带着温热的吐息。
她没有躲闪,但他也没有再靠近。
或许因为她沉迷琵琶,或许因为她愤世嫉俗,在此之前的每一天每一刻,她从未感到寂寞。
可这一刻,寒风里,当一个人带着温热气息逼近时,她突然觉得,自己从前过得有多孤寂。
可能是所有人都被今日突如其来的事给吓怕了,一向夜不打烊的玉宇琼楼陷入一片昏黑寂静,连灯烛都吝啬点一支。